2007年10月31日 星期三

我的 Nat 收藏流水帳












算是回應Mikeliu 兄的一篇文章。

許多優秀的音樂家少出國門,交遊不廣,因而失去國際間的能見度,Yves Nat 就是其中一位隱士。

我是在十多年前, 從Nat 在EMI 的老舒曼(4cd)開始收藏的,也因有所重複,才沒直接買一大套的紀念專輯。老實說,這套舒曼以熱情、音色的變化,和自由奔放的氣質而言,可能要比他的Beethoven來得更出色。

上篇文章所提mono德版Beethoven(8cd) ,是在今年春天才從二手市場入手。 當時有所不知,這一大套15cd 裡還包括Beethoven, Schumann以外的曲目, 如蕭邦、舒伯特、布拉姆斯、史特拉汶斯基、法朗克、李斯特等作曲家作品。現在只好期待有奇蹟出現,讓我可收到這些曲目的舊版(如上圖)。

如果想體會法式觀點其中兩門的全本Beethoven話,Nat的mono 版,和Heidsieck的Stereo 版,都是便宜又大碗的選擇。重要的是,現在都還買得到。兩位大師都不搞陰暗曖昧一面,對所謂的晚期風格(late style)也不特別強調。後者的燦爛陽光的「直球」特質,與前者時而「不按牌理出牌」的即興式的任性,形成一組有趣的對照。

( 私以為勸敗功力又更上一層...)

2007年10月30日 星期二

聲音味蕾的轉化

很年輕的時候,最著迷的鋼琴家是Gould, Rubinstein, Horowitz, Gilels。他們的Bach, Chopin, Rachmaninov, Beethoven ,曾經是幾近完美的典範。對這些音樂家,仍有十足的敬意(respect),他們卻漸漸難以贏得我的情感(affection)。

現在這個階段,想聽鋼琴 Bach 平均律,我可能選的,是有同等熱情但更具穿透力的Feinberg或 Fischer。Chopin 會是吟詠風花雪月的Cortot 或「美型」且完全掌控的不太晚期Michelangeli。 Rachmaninov 會是讓曲子自身說話的 Byron Janis ,或Ashkenazy。 Beethoven 會是impulsive 兼有焦慮精力的Nat ,或阿波羅典式的Pollini。

2007年10月26日 星期五

又來一大盒(226首交響曲)

Brilliant 這個廠牌越作越「大」,這次打算來個交響曲100cd大全集,把主流作曲家的226首交響曲一網打盡,定價約170美金。演出團體包括London Symphony Orchestra,the Academy of St. Martin-in-the-Fields,the Hanover Band 等等。

我仍然看不出這樣企劃鎖定的消費群在哪,資深樂迷可能這些交響曲目已不知收了幾套。入門者可能也不會花這筆錢,「蛇吞象」地一口氣吞下兩百多首曲子。如果是1950 年後當代音樂大全集,歐陸文藝復興全集,巴爾幹音樂大全集,阿拉伯世界音樂,跨類型女性音樂等有guts 的構想,我會二話不說,全力支持的。

等著看吧,我想Brilliant 還是會樂此不疲地,陸續推出Concerto, Chamber music, piano or violin masterpieces 之類的基本曲目百科全書級的大磚塊。

這樣商品的商機在哪裡呢? 可否借問看倌們,這類的企劃對你會有吸引力嗎?

2007年10月23日 星期二

隨心所欲不逾矩:Fournier 的虎門現場巴哈

















Fournier 的Bach Suites 應當錄了四次,基本的詮釋觀點其實沒有太大的轉變。如果這輩子只能收到DG Archive,或Phillips live 的其中一套,應該也足夠了。

這套TDK虎門音樂廳現場(1972, 第三度錄音),,是夏天出差時,在Disk Union 所搜刮來的二手品。比起DG 那套,Fournier 在此有較為強烈的思索特質(pensive mode),且更追求表現上的自由(expressive freedom)。但沒有沾上Phllips 的76年錄音長吁短嘆的「聲聲慢」特質,因而展現更flexible 的骨架,與更奔放的舞曲特色。速度上的設定,或許不盡完美(如三或五號的Sarabande 的冥想被推到過度的極端),技巧的問題,也時而在這位65歲大師現場裏不時出現。即使如此,Fournier 的隨心所欲,以及那嚴謹形式中流動的毫無滯礙(尤其三號的音型與節奏變化),依然值得細細品嚐。

2007年10月14日 星期日

「新」軟體 SHM-CD?

SHM-CD? 這種「新的」CD (Super High Material CD),沒有在bit-rate 或resolution 耍花樣,只有在「材質與切割」與一般的cd 不同,規格解析度方面與red book 的標準並無兩樣。

日本的Universal 與Victor 聯合開發的新CD,是活用液晶面板的高透明性而生的新素材,據說透明度與折射率都比一般樹酯系的來得好。這批單張定價約2800日幣的重發片,不足撼動目前黑膠當紅炸子雞的人氣。 Well,我只是納悶,cd 中間那塊爛爛的工業材質,應該不完全是cd 音質問題的元兇,但為何等到它誕生25 年之後,才有人想到要去努力作改良? 商業因素或許大於一切。

第一批的發行,古典與爵士皆有,包括不少Universal 名盤。古典方面有 Kleiber 的舒伯特交響曲,Jochum的布蘭詩歌,Mravinsky 的柴可夫斯基後期交響曲,Szeryng 的巴哈無伴奏小提琴,Pollini的蕭邦練習曲等。Jazz 方面,包括Charlie Parker 的Now's the Time,Coltrane的 Love Supreme,Bill Evans的Montreal 音樂會等,全都是家喻戶曉的安全牌。

敢這樣一再「同片多發」而不怕沒有市場,日本果然是收藏狂的資本主義烏托邦。

2007年10月13日 星期六

音樂廳巡禮(之一):Boston vs. Chicago













以音樂廳的屬性而言,如果Chicago 是代表明亮、清晰、雄壯氣勢的「陽性」(1997年改建之後);那麼Boston 的細緻、綿柔、與暗絨的色調就偏「陰性」。不論是雞生蛋還是蛋生雞,這兩個團的氣質與各自音樂廳的acoustic ,倒有某種特殊的共生關係(symbiotic relation)。

影響兩個halls聲音基底,其中一個最大的因素,在於殘響的長度。Boston 跟維也納音樂廳類似,有著相當短的殘響;Chicago 的殘響則是稍微誇張的長,不過在改建之後,並不會有臃腫散不掉的「後浪壓前浪」現象。殘響短的好處,當然是直接音的衝擊,細微的動態也得以保留。但弔詭的地方在於,真正優質的'音樂廳設計時,必須注意到另一個重要原則,要讓低頻的殘響比高頻來得長。這樣一來,才會得到一個好處,即是低頻的自然延伸探底,尤其是針對居於末端的觀眾席位而言。

以我參加過的兩場音樂會為例,Boston symphony 是由Haitink 所帶領的Mozart Symphony No. 40 與安魂曲,我所坐的位子在二樓的前排。Boston Hall 是狹長型的theater 式建物,這代表我離舞台的距離相當遠。神奇的是,並不會覺得有低音模糊或缺乏attack 的感覺。只是,在那之前,我習慣了Chicago hall 本來就比較強勢的霸氣,能量感與bass 的「堅若磐石」,Boston 的味道就顯得精細,小家碧玉,溫柔婉約了。不過,如果是古樂器的authentic approach 的演奏,我預感Boston的廳聽來會既刺激又精美。

除了Chicago 的扁寬型的建構之外,1997 年前長達三年的整建(尤其加上懸高的玻璃與金屬製的調音架),,也為這個hall 的聲音平衡與延伸做了最好的處理。尤其在hall 經過四五年以上的run-in之後,聲音的清晰度,bass 的自然延伸,樂器的質感投射和漂亮尾韻,都更上一層樓。

以Barenboim 所指揮的Wagner 選曲的Chicago 現場音樂會為例,其熱情肥厚的指揮風格,雖並非是每個人的 cup of tea。但是,配上這個hall 的自然延伸的特性,產生一種管風琴般的綿長動力(drive)。不可呼是的是,金剛部隊的銅管部門,在華格納所給予的重要戲份(lavish treatment),更因為音樂廳「有bloom而不boom」 的加持,聲波不易揮散,對聽眾而言,產生一股千軍難抵的可怕吞噬感。

尤其有另兩場Chicago 音樂會,讓我對音響器材的「絕對極限」有極深刻的體會。一為Beethoven的第九, 二為Holst的行星組曲。前者的力霸山河(尤其在合唱加入之後),後者的樂器色彩交融感與巨幅的動態range (從Mercury 開頭mass strings的輕如蟬翼, 到Mars的鐘鼓齊鳴, 或Saturn裏深入地心的管風琴與其他樂器輕聲細語的共存對照),不管你是LP, CD, 或SACD,不管你是幾千萬的音響系統,絕對無法重現orchestra 與hall 所交響生成的,既溫柔又可怕的聲波巨獸。

(P.S. 上圖為Boston 的音樂廳,下圖為Chicago 的音樂廳。)

2007年10月9日 星期二

這實在太....誘人
















看倌們,別誤會了,我不是要介紹新進跨界美少女的清涼封面。

最近,不知不覺喜歡單純的人聲合唱,不要器樂來攪局。

於是,這張剛剛在國外發行的Schumann的混聲合唱Romances and Ballads (Naxos) ,就太過迷人了。偷搶拐騙,無論如何一定要去弄到一張。

舒曼在1947 年接下德勒斯登男聲合唱團的工作後,又另組了個更大的男女混聲合唱團,順勢就在1949到51年寫作了四冊的Romances and Ballads。由於對文學的傾心,Schumann 在作曲家之中,選詩方面一向有很好的taste,這幾部作品從浪漫詩歌為基礎的「文本」的質,也應對著有相當的水準。

這些作品的quality,是否搆得到Schumann的「浮士德場景」、 Requiem,,或歌劇 Genoveva 的幾分功力?錄音中,Aquarius 這個團付出多少committment,我全然不知。身為死硬派舒曼迷的我,決定屈服於這樣組合曲目提供的想像與誘惑。

2007年10月7日 星期日

Mingus的音響亂壇(之七):會唱歌的魚池鄉紅茶



















那天看了「用心看台灣」,介紹的是魚池鄉如何走出921 的陰影,並開啟台灣老紅茶的復興運動。

印象中最深刻的是,地震後復出採茶的歐巴桑說,採摘茶葉的時候,葉子會發出劈啪的清脆響聲,仔細聽的話,每一顆茶樹會發出不一樣的聲音。這樣的此起彼落的聲響,配合採茶人的節奏,產生一種有韻律的歌唱。「這樣的人, 真是究極的發燒友, 演奏者, 兼聆聽者啊。」 突然間,感動之外,讓我自省到一些事情。

其一、當聆聽變成是坐在一個密閉空間,與外界(甚至家人)隔絕的儀式(ritual) ,可能從中得到很多,但失去的是什麼? 專注於一種方式與頻率,是否讓我們斷絕對於parallel "sound worlds" 的想像與追求? 其二、過度對音響產生的單一acoustic world 的追求依賴,是否壟斷了我們對其他聲音世界的敏感度,或開發聽的方法(ways of listening) 的可能性?

最後是,我們現在所認定為「經典音樂」的東西,是建立在一個以音的高低、強度及和聲為主的標準化系統,以及某些聽的典範(paradigms of listening) 之上。以此判定,什麼是「音樂」,什麼是「好」音樂,什麼是「嚴肅」音樂,是否將「特定標準」過度絕對化,普遍化?

換言之,音樂音響狂熱者對馬勒、Celibidache、John Coltrane、Beatles 等大流行錄音所構成的世界,十分專注到緇銖必較的程度。但對於這些音樂以外,生活空間中的「其他聲音」,則是無意義化。對聲音與其他空間或活動(非音響空間)的interactions,也興趣缺缺,或「聽而不見」(turn a deaf ear),這是件很可惜的事。

我們用音樂來隔絕外界的噪音,製造出某些 hierarchies 或catagories,來對抗雜音所代表的、週遭世界的紛亂與無秩序。對特定聲音及聲音媒介的熱愛,讓我們忽視了「其他聲音」可帶來的感受和啟示。

法國音樂學者 Attali 說,人們「人為地」將「音樂」篩選出來、絕對化,獨立於「其他的」噪音之外,是為了給予紊亂的世界一個偽像的秩序與安全感。

試想,不以西方大權絕對的、規律的音高低及和聲的型構,會產生如何的音樂世界與文化? 如果,沒有小提琴, 鋼琴, 吉他, 或合成器為主流元素,我們所謂的古典或pop 會有哪些不同的可能?

對這些問題,我並沒有準備好的答案。我也深切知道,這些已經大勢存在,並被視為理所當然的主流音樂的強大吸引力。然而,更想要做的是,嘗試不同的方式,比如用一種「顧爾德式」的對位法,去聽生活中此起彼落交織的聲音,將他們當作是「如歌的行板般」的對話。比方說,坐在咖啡店裡,店員操作機器的聲音,不同桌客人的交談話題線,人聲的特質音色、流動、水聲、音樂聲。對於這些聲響的素材( raw materials) ,作為一個主動的好耳朵「發燒友」,你會如何去做重組欣賞,判別「各聲部」關聯的深度聆聽?

在你的各種環境裡,降低音樂的「唯我獨尊」,去開放聽見其他聲音的美與真實吧。世界對你而言,也會給予不同多樣的刺激與震撼。

2007年10月4日 星期四

Italianate Wagner














昨天談的是「厚重」的蕭邦,今天要來介紹的是「輕盈」的華格納。

這張唱片是Decca 1995年發行,由Chailly 領軍 Royal Concertgebouw Orchestra 的華格納管弦樂曲精選。

一提到Wagner,大多會想到 Solti, Bohm, Karajan, Knappertbusch 等老大師。但是,別忘了像de Sabata, 與Toscanini 之類的義大利指揮家的Wagner,也出現過堪稱一家之言的名演。Chailly 與他的義大利前輩的共通處在於:精準的節奏感,兼具自然與戲劇張力的intensity,歌唱式的legato, lean and mean 的音樂線條。

以 Lohengrin Act III Prelude 為例,Toscanini 的白熱化NBC廣播錄影,在戲劇性的驅力, 與固若金湯的ensemble,或許是難以取代的典範之一。然而,速度只快了幾秒的Chailly 少了攻擊性,較為靈動,也讓人較有喘息的空間。

錄音的另一個主角,是大會堂管弦樂團的flexibility of phrasing。這份錄音的菁華,並非是像女武神或唐懷瑟Bacchanal 之類較為爆棚的「煙火秀」,而出現在諸神的黃昏Gotterdammerung 的兩個段落裏。Chailly 與秀麗而polished 的樂團,所拉織出的美聲歌唱與官能美,聽那著名的Siegfried 法國號的主題的美與力度,弦樂的對於細微動態變化的控制力,堪稱一絕。

最讓人嘖嘖稱奇的是,從頭至尾,木管部的靈光與明媚,是聆聽Wagner 以來,從沒有過的驚艷經驗。Chailly 的Wagner詮釋,或許不夠神格化,悲劇意識化,卻充滿了Verdi 歌劇裡,人性的vulnerability ,光輝與尊貴。

Wagner 的神性與魔性,我們可以在許多大戰前後的大師中,找到最究極的昇華或沉溺。人性或世俗性呢? 或許我們可以從Chailly 和 Abbado 兩位當代義裔指揮身上,找到一些線索。可惜的是, Abbado 只出過 Lohengrin的cd 和 dvd,我們不知有無機會聽到他們的一些Wagner 歌劇的全曲錄音呢?

蕭邦相見不相識














原本以為已聽過許多典範的Chopin,沒想到對他的某個部分仍是「相見不相識」,直到我聽了阿勞的這個小全集。

Claudio Arrau,我對他的映像一直停留在十多年前開始買cd 的時候,對其厚重哲思的德奧曲目(Mozart, Beethoven, Schubert) 頗有敬意。有一段時間,因為他的cd 剛好不在身邊,自然較鍾情於其他風格的鋼琴家,不知不覺就跟他漸行漸遠了。

我的阿勞蕭邦經驗,亦停留在他與Inbal 的協奏曲的觀感。這般與青春詩意或熱情無關的版本,與Pollini, Zimmerman, Argerich, Francois,甚至Neuhaus, Richter 一比,一下就被打入冷宮。這次由於Universal 盒裝的特價,加上對他前奏曲, 夜曲, 與敘事曲詮釋的好奇,給了我一個重新了解阿勞藝術與Chopin 面目的契機。

他按鍵手法與力道的厚重,並沒有改變。但是,當他沒有樂團牽制,又遇上氣質對的曲目之時 (如Preludes 或Nocturnes),他在音符後的樂句思維與絃外之音的「精雕細琢」,便很直接地顯現在這些Phillips 的錄音之上。

原來,詩意,並不是一定要「輕盈細緻」,幻想,也不等於「朦朧神秘」。蕭邦也可以不全透過音色的繽紛,或氣勢磅礡的戲劇感來取勝,。表面上感官性的欠乏,一樣可藉著形式建築的塑型,以及對看似枝節的passage work 的連結控制,來豐富曲子的多面內涵。這是我從阿勞 larger-than-life but humane reading 身上學到的。

大多數人會覺得異端的Waltz,這個老翁的確節奏踉蹌,第一拍的過重,以致點踏下去彈不上來。即便「舞姿」是如此捉襟見肘,意識到這不靈活的 awkward galloping 的同時,我們也「看」到了蕭邦和聲的繁複變化,淡泊明志的尊貴與意志。

Arrau 蒼勁透紙的筆法,讓人想到詩人濟慈所說的一種真理式的「非美之美」。這是Arrau 的絕對與決意。"Beauty is truth, truth beauty. That is all ye know on Earth, and all ye need to know."

A Tale of Two CDs

嘗試一下新作法,看看把不同要素的唱片,圈在一起聽,會發生什麼事。 最近要不是淡白戲細 的Weiss,就是被浪頭剷過的Bryars 鋼琴協奏曲,或是 Khachaturian 小提琴協奏曲包藏花心的蠻橫潑辣,很極端。 不是連續的好幾個晚上,Weiss 的魯特琴,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