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1月2日 星期四
再論蕭邦
前文最後一段,對蕭邦「作品本身」的相對否定,或許讓某些蕭邦基本教義者覺得刺耳。容我進一步說明:
一、從來就沒有「聆樂者或演奏家應該是服侍特定作曲家之忠實僕人」這回事。每個人只能忠於自己,為自己對藝術的理念、真實感受負責。這種對大師們的「假謙遜、真借光」(self-serving fake humility), 不要也罷。
蕭邦對後世有非常正面破框的影響那一面,但也有負面的遺產,例如浪漫主義神話,音樂家刻板印象,電梯音樂前驅、賣弄風雅(捷運上的蕭邦?)、討好的旋律美聲主義貫穿「悅耳先行」的音樂基本教義等等。
二、「真正遺留下來的不是樂評,而是音樂大師」,是似是而非的詭辯。
反過來看,沒有評論論述,大師們作品們,不見得能夠「以現在的樣貌、光環」,遺留下來。
不只是大師需要借論述之力, 罕見古樂作曲家作品的復興,或如 Handel, CPE Bach 現今地位之扭轉,更是一大部分仰賴著論述(包含美學意念)的闡釋,以及「理論與實踐」之攜手共工。
真正有意識、力道的深邃音樂評論(非指我自己的),具有能拉出批判之距離,且能讓音樂歷史或單獨作品產生新的理解、視野、解釋框架(frames of interpretation),轉移或逆寫典範的巨大力量。
話說,沒有文獻、論述長期累積的推浪搧風點火,光靠「音樂家、音樂、作品本身」,Beethoven, 古樂樣式,Mahler, 莎士比亞固然偉大,會有今日之高度及地位嗎?
三、藝術音樂不是民主政治多數決,或是人氣競賽(popularity contest), 大多數人都愛的共識,不見得(也不需要)就得是你的最愛。
如果你可以任意訕笑 Haydn, Bruckner 沈悶無聊,說你聽不懂、聽不來 Dufay, Monteverdi, Schoenberg, Boulez, Zappa, 你一樣可以對 Chopin, Mozart, Mahler, 幾B幾T之部分或全體作品批判或無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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