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8月27日 星期三

白紙

如何回到一張白紙?在不同的意義上。

英文說 clean slate,重新出發,歸零。用幻想用說的容易,其實倒不難,但要求人沉舟徹底的決心。

Edwin Fischer 在 1933-36 年倫敦錄下 Bach 平均律全集時,面對的,是一個先行者不在場的狀態。Abbey Road 這個傳奇的錄音室,也剛完成啟用,技術還在捉摸調合。第二卷特是獨異,越彈越深入一個「在自己中安靜,穩於各種起伏」的核心,容讓情緒揚灑紙面。Richter 相較下是墨點斑駁,情緒光譜「狹隘」的,像聖啟的羊皮紙,離塵世遙遠,信者恆信,信者堅信。

Fischer 的隨時可親,不全是在他「已表出的情緒」,而是如白紙,邀請聽者同遊,寫入畫入自己感受,fill in the blank, please 。這是 Fischer 耐聽彌新,每次聽都生出新感覺的理由。Richer 是填滿的一張紙,倔強封閉,絕對的風景,容不下其他意識感覺投入的一粒砂子。

人呢?要回到一張白紙,淨白的經歷表,並不可能,擦拭還是會留下底痕。該怎麼作呢?唯有捨棄,遺忘,再活過,再捨棄。你是無法全然拭去別人心中的你,那一片片石板的。何妨?

Life only comes around once, so that you can create multiple fresh starts in 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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