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2月29日 星期四

Tomorrow is my Turn

Nina Simone 的強拗聲音中,抖顫著一種隨時就要崩解的璀璨與脆弱,all too human 的脆弱。

"Tomorrow is my turn" 這首歌,淡藍的感傷中有正面的力量,希望大家明年都有新的轉機。節譯一段如下:

有些人窮追星星
有些人鋃鐺入獄
未來會發生什麼 沒人事前知道
但我們都想找到成功之鑰
會指向幸福 那道幽微的光

明天是我的轉機
不再懷疑 不再恐懼
明天是我的轉機
我的局勢就將逆轉
這些年來 我學著不燙傷我的指頭

明天 就輪我上場了
不再疑惑 不再憂懼
明天 輪到我了
不用盲給 就能得到
讓生命值得
現在 我活著自己 我唯一的關懷
因為 明天就是我的轉機

Though some may reach for the stars
Others will end behind bars
What the future has in store no one ever knows before
Yet we would all like the right to find the key to success
That elusive ray of light that will lead to happiness

Tomorrow is my turn
No more doubts no more fears
Tomorrow is my turn
When my luck is returning
All these years I’ve been learning to save fingers from burning
Tomorrow is my turn
No more doubts no more fears
Tomorrow is my turn to receive without giving
Make life worth living
Now it’s my life I’m living
My only concern for tomorrow is my turn

2011年12月23日 星期五

年終罄



「Hammershoi」的圖片搜尋結果

罄,是器皿中空之意。我的年終,有那麼點掏空的感覺。

回顧今年的 highlights 種種並無必要,需要正視的,是「罄」這個字詞的情境。

作為 blogger 的生活,是既充實也空虛的。今年,不管就於金錢,事物,人際關係,或是肉身,時而處於一種中空,耗盡的狀況,受困於Plato 洞穴的宅狀態,暴露在鬼影幢幢的虛幻中。

罄,除了是一種狀態,也是樂器,是竹簡、書寫,是一種 emptying out 的動詞與 being emptied out 的被動詞。各個意義,都有正反面相間相生的感覺。

我需要多一點外面的陽光與空氣,種種意義上的「外面」。

兩幅作品能代表此刻的心情:

其一:丹麥畫家 Vilhlem Hammershoi,畫了系列的室內(interior),今年在哥本哈根的美術館看到一些原作。仔細感受後,非人、無人,有人卻無人位的內在風景,是作者在藝術裏隱藏自己但藏不住的表徵,因為他的細神經的敏感,總是在冷的畫裏跳動釋放。他自己說道:

"What makes me choose a motif are...the lines, what I like to call the architectural content of the image. And then there's the light, of course. Obviously, that's very important, but I think it's the lines that have the greatest significance for me. Color is naturally not without importance. I'm really not indifferent to how the motif's colors look. I work hard to make it look harmonious. But when I choose a motif, I'm thinking first and foremost of the lines."

我非常喜歡 Hammershoi 對於色彩之外,線條與建築設戲的視覺思考,以及身體力行其美學理論的作法。他的想法,可以類比在音樂之上,某種旋律與滿漲戲劇原則框架之外思考的聽學。

Motif (主題或動機之原點)為何,不管是圖像或是聲音,都是佔據著藝術家腦裏的重要關懷。

其二:Elena Barshai 的管風琴郭德堡變奏曲,停留在舊時代的放浪浪漫,大筆揮毫,特別適合今天開始振奮飛揚起來的空氣。

 「Bach barshai goldberg」的圖片搜尋結果

2011年12月17日 星期六

矛盾


「vivarte 60cd collection」的圖片搜尋結果

趁博客來大特價之際,以一千出頭的三折價錢,入手了這套Vivarte 的60cd 精選集。光論價錢與曲目,鐵定是今年最超值的一套。

開箱聽了十來張之後,心裡有以下的想法。

之一:集中於 80 末期、橫跨 90年代的 Vivarte, Seon 錄音,有著明亮開放的聲底。韓國的轉錄製作,大多數錄音稍微硬朗刺眼了些。我必須用 Bedini Clarifier 消磁器刷過,才能將一些數位感毛邊移除。

之二:除了沒附聲樂曲目的 libretto 之外,厚厚夾冊裏的英文解說完整,應該是原來發行的原文照登。離最 cutting edge 的研究,或無法相比,但樂器選用或考據資料等並不缺,至少說明了樂手的取捨立場。

之三:直接以結果論之,60 張裡頭,會常拿出來聽的,可能不到三分之一。主要是古樂演奏典式的問題,雖然不是無法接受的 1960 年代前傳統肥厚大樂團巴洛克,以最優秀的德法義歐洲古樂團標準來檢驗,這些「偏北美」,偏保守荷蘭派的詮釋,聽來紀律嚴明,速度動態不拉扯,平順悅耳舒服。但美中不足的是,樂團與獨奏的個性相對缺乏,也完全不見即興或繞指柔轉折的韻味。

此套全集的兩大台柱,應屬荷蘭大提琴家 Anner Bylsma 與加拿大古樂團 Tafelmusik。Bylsma 的90 年代初期 Bach 無伴奏全集(以及之前介紹過的Kuijken 兄弟 Telemann Paris Quartets),應該是整套最值回票價的一部份。他參與的一些古典主義後室內樂,如 Schubert piano trio, Quintet,或Brahms cello sonatas 等,嫌它四平八穩了點。

對於專攻巴洛克中後期音樂 Tafelmusik 這個樂團,我有著矛盾的兩種看法。演繹風格來說,Bruno Weil 這位德裔指揮,比起元老指揮 Jeanne Lamon 較為中庸的 approach,詮釋上多了些緊張感與冒險精神,特別是兩張 Haydn 的交響曲,以及 Mozart 的安魂曲,可以與最好的版本互相較勁。

以《四季》或《水上音樂》為例,Lamon 多半照譜宣科的詮釋,前曲夾在靈逸雲遊的 Beyer (Zig-zag) 與騷動揉捏詭異的 Seiler (Harmonia Mondi),後曲夾在迅捷超技的 Concerto Koln (Berlin Classics) 或是充滿舊東德遺風銅管華美的Guttler (Berlin Classics) 中間,實在沒能太引人目光。Lamon/Tafelmusik 平易近人的味道,較適合咖啡廳裏背景播放,不適獨自面對,感受音樂的活生生衝突掙扎。

不過,跟冬天也有關吧。聽著聽著,量累積到一定程度之後,心突有一轉,Lamon 的古樂演奏,讓我不時想到在美國孤獨生活中,相對簡單平實的日子。這是理性與情感,時空交錯的包覆下,矛盾的開始。

10 年前左右在美國時,或許跟自己當時古樂「民智未開」的氣氛有關,需要的巴洛克音樂,其實不是有綾有角刺激感的詮釋,我希望在不安與許多變動之中,得到相對的安穩與閒適,有種冷冽中依壁爐取暖,或者是雪融中驅車不趕路的 smooth 味道。

雖然,在寒冬湖邊暫歇喝著咖啡,配上大膽瘋狂聲色躍動的 Biber 或Telemann 詮釋,也會很對畫面,那畢竟並非我腳下走過的畫面。

不會擦槍走火,安穩如 Buick 奔行在寬廣大路的巴洛克樣式,已經脫離現在的聽感甚遠,但仍以一種腦褶皺印記的方式,翻印存活了下來。

我自己是「回不去了」。然而,對此樣式,以及偏愛欣賞此道的人,應該有所排斥嗎?

台灣的聆樂品味與品牌情節,無疑是偏歐陸優越論的。這導致我們的聽感與標準,偏向歐陸中心的傳統(世界幾大樂團) 與前衛(古樂運動),沒有意願去瞭解感受英美(以及北歐或波蘭、捷克等歐洲邊緣之聲)因地而異,吸食不同陽光空氣水的美學。

音樂,不應該以絕對主義的「內在價值」(intrinsic value) 觀之,哪種樂器,哪一個版或曲目就等於如何如何。是否沒有絕對好壞,因時、因地、因人之差異,枝節出對音樂不同的需求與變形?之前早有如此想法,在確認自己方向的同時,是否應回歸開放的態度?

「那不是現在的我,我也不會再「重蹈覆轍」。但那是可能潛在的一個我。那個我裡頭,有另外一個微張的局的場域、記憶血脈與情感路徑。」

Bylsma 用 cello piccolo,Asperen 以室內管風琴伴奏,「沒有特色的」穩重 Bach,整個房間頓時滿漲溫厚的熱空氣。低調的 "background listening" ,配上特殊的場景、對話或是內心獨白,達成某種歪斜的平衡。

2011年12月8日 星期四

百彩且幽暗的兒童世界:Villa-Lobos

「A Prole do Bebe Rubinsky」的圖片搜尋結果

多年來一直介意著,但從未寫過的偏房菜 Turina 與 Villa-Lobos,實感汗顏,今天先來說說後者的一個面向。

從兩個軸來說起。第一,「入門」的曲子,常是擇中折衷、不關痛癢、非其強項的曲子,尤其在所謂德奧英法等歐洲巨人圈之外「國民樂派」的作曲家們,沒有人去聽他們現代主義及以後作品。就像歐陸之外第三世界旅遊的明信片,多半是其文明未開前的、浪漫化的原始自然。

Villa-Lobos 的《巴哈風巴西組曲》(Bachianas brasileiras) ,事實上,只是此等原則下所挑出的「代表性=民俗風情畫」作品,常是較為簡易、調性旋律明顯、懷舊(backward-looking) 的曲風。

第二,成人對於童年憧想的寫生鋼琴曲,大致還停留在Schumann 的《兒時情景》與 Debussy 的《兒童角落》中,「天真之歌」(songs of innocence) 的布爾喬亞家庭幻想典範層次上,並未進一步邁入小孩潛意識的深處,發現最早的憂歡暗面,以及小孩無用之用的世界、社會階層現實與藝術想像的糾葛。

當我們直接闖進 Villa-Lobos 的「天真」中,時而分叉出不協和音的鋼琴曲(而不是他較於次等、限於西方典範的鋼琴協奏曲或弦樂四重奏)世界之時,上述的兩種成見,突然綻放出新的轉折變化。

如果,我的入門,不是《巴哈風巴西組曲》,而是這些沾有現代主義新聲,或親密或觸技暴力的鋼琴曲,我會多愛上、早點愛上Villa-Lobos一點。如果,我的「兒童」鋼琴曲世界裏,早一點有Villa-Lobos 的入住,那世界會早些搬進嬰幼兒,可視的銀幕會迅速地拉開幅寬,更加 Technicolor。

Naxos 的這一套大全集中的同鄉鋼琴家 Sonia Rubinsky,實在是太棒了(或許不是每一卷都值得一般樂迷收入,優先推薦的是前三卷)。兼顧大膽與細膩,技巧扎實,不處處雕琢重點的詮釋,非常吸引人。

共三個組曲的 A Prole do Bebe(嬰兒的家族),因為Rubinstein 的西班牙的選曲有時會納入,耳尖的樂迷應該不陌生。三套所謂的「家族」,其實是小孩與身邊非人的的玩伴所構成的世界,1918年的第一套注視的是孩子的各式娃娃,1921年是小孩的動物世界,1916年起描繪的是小孩的童玩遊戲(可惜第三系列的原稿已失)。Villa-Lobos 擅以鋼琴作出一種形象或狀態,每首曲子配置不同的物質材料,比如說瓷器娃娃的高音敲擊(no.1),或是布料娃娃飛翔的狀態(no. 8)。小孩子的夥伴動物裏,有紙作的小蟲,鉛作的公牛,玻璃作的狼。

Youtube 上,只能找到來自Villa-Lobos另外長篇組曲Ciclo Brasileiro 的這首"Fete in the Heartlands" (收在Naxos Vol. 3 裡頭),可以聽到突破民謠或天真框架的類 Petroushka 之靈光閃現,朝向飛揚揮灑的拉丁多韻律運動。

再補上百彩中的另外一色,更出名的同鄉 Nelson Freire 彈的 "A Lenda do Caboclo"(Caboclo 的傳奇,Rubinsky 版收在第二卷),特別有種讓人立即心暖,卸下心防的悠妙(disarming charm) ,與附點節奏的小暈眩感。

我想,為何喜歡古樂,或是多民族音樂中的奇異果實的原因之一,是在憂心忡忡,反覆辯證、壓抑鬱悶、莊嚴雄偉「古典」之對岸,他們所散發的生命體態,正向能量 ( saying yes to life ) 與多彩多聲吧。

(註: 兩張圖皆為巴西現代畫作。上圖為 Ismael Nery 的《泄露》("Divulgação"),下圖為女畫家 Tarsila do Amaral 的《家族》。)

2011年12月1日 星期四

Winter Soirée

「ainola sibelius violin」的圖片搜尋結果

濕冷,來些Tchaikovsky 或 Rachmaninov 的濃湯頗能暖胃。暫時讓一些 fast and furious 的「輕盈」古樂退下,多些熟悉的弦樂器,總是好的。

第一張是Rodrigo 的吉他音樂Vol. 1 (Naxos),暖度不夠,Fandango 也放蕩地有些無力。換上 Pink Floyd 的Wish You Were Here 專輯,直接從〈來根雪茄〉這首聽起,是有些感覺了。作為器樂的 duo,電吉他很熱很威,不過一起纏鬥的鍵盤合成器稍嫌老調了些。最後的關頭 Shine on You Crazy Diamond 第二部沒唱完,開始跳針。何時居然刮成這樣,怎麼毫然未覺。

好吧,再拋出 Sibelius 故居的Ainola 小屋錄製的小提琴作品之夜,芬蘭 Ondine 廠的錄音發揮了威力,Kuusisto 小提琴靈活蠻鑽的活力與溫醇的、屬於小空間的暖意,被生動地捕捉下來。這位年輕提琴手收斂起鋒芒,於是取得一種現代卻有溫度韻味的聲音,又絕非老一輩的小品唱片中的厚重甜度與揉弦抖音拾俯皆是的(謝霖?) 時代感。

過了一陣子才漸漸發覺,伴奏上,這部 Sibelius 五十歲大壽禮物的老 Steinway 鋼琴,比起現代琴的響亮少了點,置身Ainola 的小空間內,可能與木屋材質的共振特別完熟,不需搶戲卻有強烈的存在感,也顯露出半現代盎然的古意。

有別於Sibelius 同在Ainola 定稿、揮拳高論的公眾宣言d minor concerto,這些幾乎全叫做 pieces 的小曲,充滿奔放的小個性,一點都不慷慨激昂或冷酷。「沙龍小品」在此長出了極正面的意涵,這像是他私人家居的一面,壁爐的暖火下翹起腿私密閒適的談話,沒有大廳大舞台,轉折間機鋒不減。

Have a cigar?

A Tale of Two CDs

嘗試一下新作法,看看把不同要素的唱片,圈在一起聽,會發生什麼事。 最近要不是淡白戲細 的Weiss,就是被浪頭剷過的Bryars 鋼琴協奏曲,或是 Khachaturian 小提琴協奏曲包藏花心的蠻橫潑辣,很極端。 不是連續的好幾個晚上,Weiss 的魯特琴,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