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好一陣子,回來後百廢待舉,也急需休養生息。
這個夏天出奇地,因公因私跑了日本兩趟。也藉此機緣,難得地趕上兩場以 Flanders (歷史上各時期的版圖各異,但多數涵蓋現在的比利時北部、法國與荷蘭等地區)為主軸的畫展,其一是長久來鍾情的Bruegel 父子的「Bruegel 版畫的世界」特展,其二是名為「Flanders 之光線:比利時的鄉村美景」(Lights of Flanders) 十九世紀中葉以降、集中於1890s至1930s 年代的畫作展覽,兩個展一前一後,都在東京涉谷區的文化村美術館(Bunkamura Museum) 舉辦。
涉谷,不是只有日本最潮的年輕時尚,最密集搶眼的商家餐廳購物天國,離開JR 的忠犬八公出口,沿著文化村通往上走,繞到東急百貨的反側,就是Bunkamura 的美術展館。這個gallery 所主辦的展覽場次,水準都相當地高。以這兩次的觀畫經驗來講,畫作的品質、數量、珍奇度,主題的擬定規劃、動線的安排,紀念畫冊的精緻度,都讓人佩服。1400日圓的入場券並不算便宜,然而以其整體的設計與呈現,所得到的臨場感動,卻是無價、無與擬比的、勝過多數音樂的。
音樂的現場與錄音再現區別,先略過不提。原畫作 vs.複製品或畫冊,簡直是兩個世界之隔。在紐約的MOMA或Metropolitan Museum,芝加哥的 Art Institute of Chicago,法蘭克福的博物館區看過「3D的」原畫之後,再到gift shop 看到明信片或畫冊等多手貧乏複製品,都要倒抽一口氣傷心的。
不只是尺寸或色調歪斜的偌大差異,紙張、畫布與顏料的材質、筆觸 (stroke) 的實體感、力道與方向感、油墨的濃淡浮凸,金箔與金屬類素材的拋光等等,畫的「再現」這件事,都幾近無能為力。
我還是買下兩本紀念畫冊,重點在於其中詳細附加的畫作「之外」的時代背景與文學藝術相關史料,以及這些複製品如何提醒我原作之美,可留給日後的 remembrance of things past。這也是我記筆記的重要原因:試著填補原作與copies 之間的差異,並留下最當下的直覺。
十二月開始的下一個檔期,Bunkamura 將展出Monet 的特展,我應該沒有機會看到了。不過,我已經覺得很幸運了,這兩次的Flanders 系列,才是在台灣更難看到的珍品。會來台灣的外國畫展,就像是全球化的音樂大廠,掛著的都是big names,主導著世界公民潛意識的大名牌,其他幽隱的alternatives,只能透過外語的掌握、旅行、以及一顆冒險的心來作接觸。
比起音樂會,我參加畫展時,反而有大量記筆記的習慣。第二場畫展裡,發生一件離奇的事。寫得滿滿一大張兩面的筆記,在出口時才發現不見了。兩個展室之前,我還握在手上的,來回找了三次,居然都沒看到,展場的大叔小姐們也都沒發現這張黃色紙張的蹤跡,我姑且稱之為「Lost notes 事件」。
相較於有聲 (有時喧噪) 的音樂,看畫,是自我與沉默之境 (silent landscape) 之間,無言卻異常親密的對話。
(下圖為「藍色沙發」,1928年,Gustave de Smet 所作,可惜照片上太過「反白」。請不要以為這只是模仿Picasso 的次級品,原畫原尺寸的畫中,暗棕與淡鵝黃色調的平衡,呼應一些Bruegel 的寓言式作品的色彩,是屬於Flanders 、比雍華的法國略暗的光線所調製而成的。)
2010年9月15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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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直接記在手機裡,比較輕省。
回覆刪除如果牆上的解釋很多,就用拍的。
當然如果要「大量記」,筆記本還是最方便。
我也同意複製畫真的是差很大,
有時候買明信片也是為日後可睹物思情。
加一點,日本美術館的票,我覺得是設計得最精緻的。
回覆刪除不管有沒有畫作在票上,有些只是文字設計,
也很有設計感。
MOMA的票根根本就已經是個鐵夾,夾在衣服或包包上,很隨便。倫敦美術館免錢(除付費展外),連票根都省了。
手機當然是好選項,只是:
回覆刪除1) 本人不會手機輸入,又多語亂註,還是手寫快。
2) 歐洲(如德國)可攝影,但日本不准,連任何用墨水的筆(包括原子筆)也不行,這次館員就走過來關切,請我改用館內提供的鉛筆。
上次去看法蘭克福美術館展的 Munch,以及歌德博物館的Faust 特展,各拍了一百多張,成功的不多就是了。
日本的票設計確實精緻「厚工」,或許會拍下來貼圖供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