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9月8日 星期六

新與舊


近來,古樂與法國音樂演繹的兩支興趣合流了,今晚在聽 Casadesus家族的Bach 雙協奏曲時,疑惑頓生。

Gaby 與 Robert Casadesus 的演奏非常異端,尤其 BWV 1060 的慢板,離熟悉的古樂樣式好遠,卻非大玩彈性速度及戲劇對比的浪漫化鋼琴。那「無色無味」的觸鍵,淡白的音色,節拍器般的節尺,雙鍵合一如一人,好像是來自外星的 Bach。只有樂章結尾的漸緩,嗅出舊時代的氣味。

大多數的聽者,會嫌它是過於規律的散步,過度貼近數學的巴哈。

在每個詮釋都需有大膽創意與個人的聲音這件事上,這個版本是帶有「古樂精神」的。不過在反叛精神化(Edwin Fischer),或浪漫化(Gould, Richter 或 Gavrilov) 的詮釋同時,它也順道迴旋踢了「古樂詮釋同質化」一腳。

再怎麼驚人革命的創意,再怎麼美麗動人的藝術或手法,如果只是重複泡製,只會淪入一種 cliche 的死水輪迴。

換句話說,最頂尖的藝術家,一定要脫離前人與自己種下的安全大樹蔭,持續歸零,面對前面的荒漠。

Glenn Gould 的 Mozart sonatas,被許多樂評和愛樂者覺得,他一定與莫札特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卻越來越能享受 Gould 背後的思考,也更加確認:風格,必須完整地思索建立,徹底地執行,即便會招惹惡名。一生只來一回,機會靈感更是稍縱即逝,是吧?

不過,在「前古樂」樣式莊園裏,Casadesus 的 Bach on piano 是極少數一株獨特的存在。在巴洛克音樂,其他的有說服力的舊唱片(不限定於法派) 或仍藏諸不可見的深海,唯有放開心胸,持續追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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