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2月6日 星期一

德勒斯登聖十字合唱團音樂會《彌賽亞》

kreuDre










呼,我要從哪開始呢?或許,從哪開始都一樣吧。

先講唱的部份好了,德勒斯登聖十字合唱團沒有讓我失望,也是我覺得昨天這場音樂會的最精彩的部份。臻於完美嗎?不,我想旅途的勞累,的確影響到他們的演出,起落收放的點並非抓到最精準,還有三位小朋友體力不支坐下休息,一位小朋友從台上摔了下來。

即便如此,維持不變的,是整個團萬眾一心的齊聲與可怕。這是最好的Dresden 與Leipzig的合唱傳統中的結晶呈現,純粹地追求精神的崇高,完全沒有虛燥的火氣。在這個團、Carus、Raumklang 的某些德勒斯登合唱團體,與去年在這兩個城市的三場合唱音樂會,都可以深深感受到的虔心靜意、人聲群頌的魅力與能量感。

獨唱家的部份,我喜歡的程度排列是:男低音/Klaus Mertens>女高音/森麻季(Maki Mori)>男高音Andreas Weller>女中音Margriet van Reisen。Mertens 的articulation 有古樂的風格,也是獨唱當中最具威嚴而不過厚重的。Mori 的聲音瑰麗,音色醇美,唱起聖樂嫌稍豔了一些。Van Reisen 的alto 抖音有些不穩,而且音色並沒有變化與特色。

以聖樂來看,指揮 Roderich Kreile 的投入有些「激動」、翩翩起舞了些。只是,這是相對的說法,他的方式還是有一種文雅的氣質,並不會像Bernstein、Gergiev 的揮灑熱汗,或Karajan的自戀。另一方面,我認為這與他與合唱團稍遠的距離有關,與合唱團的年紀有關,讓他覺得必須將動作作大一些。

德勒斯登愛樂呢,如我所料,以曲子需求與巡演的成本之雙重考量,採用的是較小的Chamber orchestra編制(6、5、4、2、2、兩隻木管、兩隻小號,加上double continuo 大鍵琴與直立風琴)。即便拋開古樂運動的影響,客觀聽來,我並不覺得有任何缺憾。整體的感受是親密的、室內樂般的。第三幕中的詠嘆調 “The trumpet shall sound”,那位lead trumpeter實在是中氣驚人、精醇嘹亮,尊貴自信的存在感讓我想到 Dresden 小號的巨人Guttler。他與男低音Mertens一高一低、一來一往的對話,絕對是這場音樂會的高峰之一。

若硬要挑骨頭的話,可能在於《彌賽亞》此曲的詮釋,與獨唱家之間的整合與默契。固然,較為 虔誠平直、明晰親密的 approach 不失為一種詮釋的可能。這個演出較為欠缺的部份,可能在於情緒的 range 的保留。這齣神劇,應該可以呈現從絕望到喜樂、冥想到讚頌慶典的各個層次,或是都柏林首演時所報導的,結合了"the Sublime, the Grand, and the Tender"。我想聽到的決非20世紀中、過度浪漫的的樣式(如Beecham、Klemperer 等),而是在一定的方正當中、仍不失表現力的模式 (例如 McCreesh 與 Bernius 版,乃至Higginbottom指揮Ancient Academy of Music (Naxos),採用童聲女高音treble 的1751年倫敦版)。看倌們看到這裡,可能感受到了,這部份或是我的過度挑剔。

至於獨唱方面的問題,與巡迴公演的「國際陣容」脫不了關係。如果更能找到更有合作默契的四位獨唱家,應該會更有一體感。

如意料之中,沒有特別的encore 曲,不過是再把Hallelujah 再演一遍罷了。固然encore 中的演出更為奔放盡情,我還是不免遺憾。

只好從唱片中去尋找這個800多年的合唱團、日常晨昏演練的「罕見」壓箱曲目,也期待何時再次前往Dresden。這次我想待久一些,好好體會此城的沈靜與輝煌,在古城的不同角落坐下來思索。

(原稿寫於11/25,音樂會次日。)

8 則留言:

  1. 也不是你挑剔,對於range的考量是非常關鍵的,經常一場演出是否感動人心便取決於此,或許多數人並不怎麼在意吧,或者因為如你所說更多其他考量而無法在意。

    實在是兼具了長高廣深的一篇文章;最難得的,深入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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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當天的演出,也是自成一家的「一種」典範。Range 的問題的確重要,但視曲目而定,一方面也要看聽者的喜好。

    喜歡牛肉麵的清燉口味的人,自然不覺欠乏;如果要吃紅燒或蕃茄、麻辣口味,別家請便,有許多不同選項可尋。

    之前在美國聽過另一場非古樂的Messiah,浪漫化,獨唱者又表現慾過頭,range 衝很大,正是德勒斯登演出的反面。

    Range 之過猶不及,與整體平衡的細調,此處最難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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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一位小朋友從台上摔了下來」....哈哈哈!這個好啊!不知是唱到哪一幕的時候發生的?天崩地裂的那一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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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唉唉,我們觀眾是為那位小朋友捏了把冷汗...只見大鍵琴手的歐吉桑不急不徐一個健步上去,抱了他就凌波微步直奔後台。

    第一幕前幾曲時就發生了,不是第三幕時才體力不支。

    不過也因為如此,傷兵退場後,其他的小朋友唱的更賣力呢。

    這部神劇,Lapi 君應該唱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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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did you stand up when they sang the halleluja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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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I didn't. Well, it's really a US and UK "custom", which is now gradually fading too.

    According to Kreile the conductor, in Germany (and the European continent), nobody does that in his Messiah concerts.

    I prefer to enjoy Handel's music itself. Standing or not, it's a moot point.

    I can't believe when you google on this concert, almost all the Taiwanese media coverages focus on this (silly, for me) custom. Only tabloid gimmicks, nothing about the music or the performa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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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有唱過啊,但是竟然快忘光了......(可能聽到音樂時才會「自動回復」吧!?)

    "According to Kreile the conductor, in Germany (and the European continent), nobody does that in his Messiah concerts."
    他忘了補充:uh...我們是天主教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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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我所知的是,Handel 是路德教徒(Lutheran),比較接近清教。

    指揮或許是天主教,但是他的德國不同地區的聽眾以那一教較多,就很難弄清楚了。

    (有待宗教史的專家解惑...)

    個人的感覺是:「我們德國歐洲,不搞那一套來自英國國王的英語系習俗」,這個原因應該大過純宗教派別的理由。

    總之,管他站不站,又是哪一教派,只給我 Handel 吧!我要聽的是 Handel 的音樂、音畫敘事的佈置平衡、以及種種美學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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