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月6日 星期三
Void
Pierre Boulez 走了。
腳下開了個洞,直身墜入可怕的、想酗酒的、莫名其妙的爆腦憤怒,沒有任何一位音樂家的離世,帶給我同等的心靈動搖,與世界崩解(world-shattering) 的實感。不會再有。
Abbado 過世時,走掉的是我的年少青春。這次 Boulez 的離開,卻一氣把我初入中年、核心值的「定型期」( formation years) 連根拔起。
21 世紀轉折交替之際,聽過他與 CSO 十場以上音樂會,管弦或交響,協奏或聲樂,Bartok, Berlioz, Stravinsky, Debussy, Ravel, Mahler, 他自己的作品。著魔於他所有的創作,特有聲響癖的鋼琴奏鳴曲、Notations 系列、摺皺綿連 ( Pli selon Pli) 等。收集他為其他當代作曲家植皮的精密手術磁帶:恩師 Messiaen, Ligeti, Webern, Varese, Xenakis。 他是我的尼采,我的 Frank Zappa,我的馬拉美。
Boulez 表皮不動地,靈魂不移地,摧毀了一個個我自認爲熟識的世界。沒有吞下叫布列茲的血紅藥丸,我便無法像 Neo 滑進兔洞,大覺醒看清 Matrix 的實相。
他用來形容恩師 Messiaen 的一句話,同可套用在他自己身上:"a master of whom one knows, with an inexplicable sense of certainty, that it is he and only he who is going to reveal you to yourself”. 能「對你揭露/揭示你自己」之人,如同鏡子般的人,聽來容易卻很難達成。你跟頗受爭議的 Boulez,其樂其思,是什樣的關係,透露出你是怎麼樣的人,你的藝術觀、人生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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